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谭曲】失窃者

人間久客:








           Part 2




           周五有个金色的午后,阳光铺在原木招牌的常青藤上,让人觉得满目苍翠蔓延各处,格子窗前停着一只白鸽,它舒展着自己雪白的翅膀,却在曲和无视了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推门进入时受惊飞走。




           与以往不同,浅绿的墙壁与那些他喜爱的老照片也不能治愈他糟糕的心情。




          高脚椅上坐着咖啡厅的老板,曲和看着损友陆琬趴在桌子上用绒布擦拭着小提琴的琴弓,非常彻底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直到曲和将风衣挂在树枝挂钩上,并坐在与她相隔一个座位的椅子上时,陆琬才把昨天的报纸丢到曲和面前。 




          从那一秒开始,曲和的情绪彻底跌落谷底,桌子上正对着他的报纸版面上有一张过大的照片,拍的角度非常好,在新年狂乱兴奋的人潮之中有一对儿安静的同性伴侣在接吻,不过是惊鸿一瞥的捕捉,却显得另类而又温馨。




          陆琬放下琴弓低头看着视频,突然惊喜地举手大叫,她朝着曲和激动地举着平板说:“看!这真酷。”




          曲和看不清屏幕里头的人在干什么,他撑着额头,沉默了两分钟问:“这是什么?”




          陆琬一脸被打败的无奈,她用手指点了点报纸上被遮住了脸颊的人:“他们的视频,简直史无前例!”




          “拜托,也许只是两个醉鬼而已。”曲和瞪了一眼陆琬,然后朝她抱怨着想要一杯曼特宁咖啡。




          陆琬狐疑地看着曲和,以她对曲和的了解,曲和永远不会歧视任何人。




          “我的健身教练也总是这么理解同志。”陆琬对着曲和眨了一下眼睛,像只雀跃的画眉鸟笑得春暖花开:“现在他和他的男朋友准备去荷兰注册,世界果然还是需要彩虹点缀。”


          “所以你才无聊到去揣测两个陌生人之间莫须有的感情?”曲和不解地问道:“你想到哪一步了?他们做了吗?”


          陆琬仔细地观察着曲和燃起怒火的眉眼,半眯着眼睛说:“你上次也这么阴阳怪气还是在反驳喜欢崔瑶的时候。”


          “哦——”陆琬如梦初醒般用手指敲击着报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等一下。”陆琬忽然看向曲和,时间都好像定格住了,她的指尖在那团人影中游曳,摇摆不定,进退之间几乎勒住曲和的心弦。




          “里面有一个人是你,对吧?”陆琬睨了眼曲和肯定地说。




          女人直白又恐怖的第六感,曲和抿着唇想。他挑起一边眉毛,张了半天嘴却表示无话可说。




          “言多必失啊,老曲。”陆琬遗憾地拍了拍曲和的肩膀,眼睛里的光芒再也收不住了。




          曲和却机灵的在陆琬狼性大发之前伸手夺过琴弓,并快速地拿出黑色琴匣中的小提琴,以他最优雅的姿态奏响了《秘密》的前奏。




          曲和留了一抹轻快的笑意背对着陆琬,得意又嚣张。




          习惯性地陆琬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起就闭上了嘴巴,世界得以片刻安静。




          曲和将小提琴架在肩上,以琴就头,微微左偏,丝丝缕缕的旋律从共鸣箱发出,有只翩然而起的蝴蝶匆匆掠过,最后剩下空气中细微的颤动。




          下午三点的阳光恰好透出云层,马路对面的车厢里,谭宗明放下车窗,在茂密的枝叶所筛出细碎的阳光中,他看见正在奏乐的人腰背挺得笔直,那条曲线优美却放松的如同临水而居的松柏。




          特别是他因阳光变幻了颜色的眼睛,像嫣然的玉髓未曾打磨而泛出深褐,他惬意地站在玻璃窗后,温柔的成了幅静止的油画。




          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真是三生有幸。




          谭宗明笑着说:“我觉得下一秒开始,我都能对他矢志不渝了。”




          曲和的琴声在乐章结尾处戛然而止,他看见出现在报纸上的另一个人走到仅与他一墙之隔的行道树下,在一天之中最为明亮的时候,曲和淡漠地看着他脸上因为树叶摇晃而不断移动的光斑。




           曲和这一次将他完全看清楚,他很结实,至少比曲和结实,而钢灰色的双排纽扣大衣将他衬得更加高大。曲和同样认为这个男人的脸部线条相当锋利深邃,以至于就算只是对视也会感到不自在的压迫。 




           还有他的眼睛,安宁得像被冻住的湖面然而在其表面下却肆意涌动着暗流,在转动眼珠时渗出微不可察的阴鸷,也许没人知道这个男人在面对什么时才会显露生机。




           进入咖啡厅的瞬间谭宗明听见那个靠在吧台上的女孩大胆地吹了声口哨,之后还不忘调侃:“you are gay!”




           曲和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眼角微扬,眉梢含怒,偏嘴里还无所谓地说:“是啊,拜一些人所赐。”




           陆琬大笑:“你现在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吗?”




           曲和将手里的小提琴抛给陆琬,不管她能否接住,对着谭宗明冷硬地说:“我猜你是来道歉的。”




           谭宗明将别在后背的香槟玫瑰拿出来,对着曲和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曲和皱眉观察着谭宗明的一举一动,却只能发现那支被捏在手心里的奶白色的花朵矜贵异常。




          “谭宗明。”他将花献给曲和,并自我介绍。




           话音刚落咖啡厅里就沉寂了下来,当然除了陆琬失手跌落在骨瓷盘上的小叉子所发出的清脆响声。




          “谭宗明?”陆琬抱着她的小提琴,还不忘放好碟子里的银叉,脑子里灵光一闪重复道:“是我理解的那个谭宗明吗?”




           被叫到名字的人回头对陆琬微笑,绅士又体贴地靠近曲和:“我相信一见钟情,特别是在遇见你之后。”




          “我的天!”




           曲和在陆琬的感叹声后全身紧绷,他蓄势待发地准备给这个人的鼻梁上来上一拳。




           结果没能如他所愿,曲和被谭宗明抓住手腕按在肩侧,他听见谭宗明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手术安排在下个月,伯母需要换两个膜瓣,会由院长亲自操刀,你放心了吗?”




           曲和瞳孔骤缩,一时间四肢都往外冒着凉气儿,他机械地靠在谭宗明身上:“你怎么知道?”




          “我们得结婚。”谭宗明答非所问,他满意地嗅到曲和颈侧的干净空旷的味道,觉得这很是有趣,所以低头在曲和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伏在他的脸颊悄声说道:“我喜欢你,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这段婚姻不会持续太久。”




          “你现在是在求婚吗?”曲和怔愣地看着谭宗明嘴角徐徐扬起的弧度,呈现宠溺与包容,却让他找到那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瞳孔内倒映出面无血色的自己。




          “如果你想的话。”谭宗明抱着曲和,却回头对着陆琬示意:“关掉你的手机。”




          “当然。”陆琬被抓包后干巴巴地说,只好又地将手机塞进口袋,然后她把小提琴放进琴匣故作轻松地站起来对他们说:“我想你们该来点儿下午茶什么的。”




          “多谢。”谭宗明礼貌地对陆琬说道。




          陆琬却在经过时对面色僵硬的曲和做了个鬼脸,非常狰狞地吐了截舌头。




          谭宗明将曲和安置在靠窗的长沙发上,他做这些事时相当熟练,甚至还将一侧的纱帘拉过以防阳光刺眼,他看向曲和问道:“需要我单膝下跪吗?”


          “不用。”曲和摇头,他头疼地撑着额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谭宗明拿出一只黑色天鹅绒的戒指盒,再打开之前曲和仍然试图阻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谭宗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注视着曲和,勾勒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后取出一枚三环戒指,温和地对他说:“从结婚到离婚也不会超过半年,之后都随你。”




          “这可真是荒唐!”曲和挣扎地说,深深地喘了口气又半垂着眼睛疲惫地问:“为什么是我?”




          谭宗明伸手握住曲和的左手,他的指腹摩挲着手背上白皙的透出青色静脉的皮肤,表情惘然得好像自己也找不出答案,他轻微地摇着头透露出自己的不解,然后低语道:“因为你好看?”




          “什么?”曲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谭宗明好像在自问自答的奇怪样子。




          “大概——”谭宗明停下仔细瞧着曲和的眉眼,他的眼睛缓慢移动,小心地描摹着曲和的样子好像真的曾几何时对他一往情深过一样。




          “只有似曾相识能解释了。”谭宗明放弃般地说道,将那只象征着友谊,忠诚,及爱情的戒指轻轻推上曲和的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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