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曲】失窃者
Part13
谭宗明喜欢在春日的早晨看曲和在餐厅里忙里忙外，这次也不例外的嗅到一阵水果的清甜味儿。
曲和正准备学习如何作一名有利于人民的干爹，而评判的标准就是他掌握的厨房技巧。曲和的音乐和他的美食一样深刻鲜明到足矣收买人心。
谭宗明就是他俘虏的一员大将。自从有曲和的存在，家里的阿姨从每天都来，到隔两天再到隔一周，已经逐渐有了面临失业危险。这就是曲和的不对了，因为自己找到了工作却让无辜的家政有了想要自动辞职的念头，委婉谢绝这四个字儿在前一个月曲和也是饱受其苦而含冤无诉。
谭宗明倚在餐桌边喝水，看着曲和把一份牛肉炒面端到他的面前，嘴里还振振有词：“今儿得好好伺候谭老爷您。”
谭宗明笑了，风趣地说：“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曲和回到水池前，冲洗着车厘子的动作好像也因为嘴里难以启齿的话而变得缓慢：“就，就那天我不喝醉了吗？”
曲和听到自己结巴的声音完全泄气，干脆破罐子破摔：“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就为了这个？”谭宗明的脑子飞速运转，他问：“不为别的？”
曲和顿时瞪大双眼，疑惑地说：“还有别的？”
曲和绝望了，毕竟没人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的行为举止是怎样的疯狂与神经质。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谭宗明会拿着他失态的胡言乱语笑上两个礼拜，或许更久，直到谭宗明找到下一个可笑的话题为止。
谭宗明看着曲和警觉的样子，觉得已经超额完成了自己突发奇想的恶作剧，随后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没别的。”
曲和顿时松了口气，为了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感到庆幸，而完全忽略了谭宗明其实在逗他的事实。
“放心，没有酒后乱性。”谭宗明不经意地说出类似引导的话，坐下开始品尝他的早餐。
“酒后乱性？！”曲和把水给关了，声音也高了八度。
“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谭宗明给与这份炒面最高的赞誉，嫩滑的牛柳与劲道的粗面在口腔共舞，瞬间开启一天最早的好心情。
曲和扶额，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跳，一战败北，对于一肚子坏水儿且道行极深的谭老爷，曲和仍需再长两三根神经才能与之抗衡。
即使倾尽长江水也洗不净老爷您的黑心墨肚！曲和搁心里嘀咕。不过好在谭老爷今天就得去美利坚走一趟，不长不短的出差的时间正好能让曲和在家缓缓，好琢磨琢磨下次的招儿该从哪方面切入才能让谭老爷无从反驳。
“还真别说，你睡着的时候挺沉的。”谭宗明对那晚的事儿只字未提，抬头眼见着曲和耳根刚消下去的颜色去而复返，又笑：“我跟你耗了一晚，你该怎么补偿我？”
“无奸不商。”曲和点明主旨，没占着理也挺硬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没有这么严重。”谭宗明随即摆了摆手：“每天给我送送午餐就行。”
“您这是吃惯了珍馐美味上我这儿来忆苦思甜了吗？”曲和放下挽起的袖子，棉质的衣料被还未擦干的点滴水珠快速地渗出一抹软和的粉。
谭宗明吃完炒面放下筷子就弯着腰，垂首沉声道：“最近老是胃疼。”
“曲老师可不能见死不救的看着我继续疼。”谭老爷服软发话。
曲和被谭宗明这种无赖行为和精湛演技弄得彻底没了脾气，他还就吃这一套：“得得得，谁要我欠老爷您的呢？”
谭宗明得了好处，瞧了眼时间就起身把碟子和玻璃杯放进水池，跟拿着一盒淡奶油努力构思着做什么的曲和说了句：“我走了。”
过了一会儿，曲和才茫然地看了眼谭宗明的背影，下意识的嘱咐：“路上小心！”
谭宗明的脚步一顿，连西服的贝母扣都没系上，发现原来那么平凡的四个字在不同的时间心境以及场景中组合到一起会产生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家里有人的感觉挺好，谭宗明老早就知道这个事实。
那个人就是曲和的感觉也挺好，谭宗明现在终于承认，他回头看着那个正和盒子较劲儿的人，第一次不愿敷衍的老实说道：“知道了，我会开慢点。”
曲和在厨房的另一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谭宗明也心满意足地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本该在谭宗明出差的第一天中画上完美句号的深夜，曲和却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的木秋千上拨弄头顶上一支开在分枝中的白茉莉。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清，即使在离家不到十米的距离中就已经装有数十盏地埋灯及长明灯后，他的视线依旧模糊光源以外的漆黑边界。
曲和并非对自己今天遇见的不公而感到愤怒，只是心疼被砸坏鱼的鳞云杉手工琴。
他把手中的「天下味」放在膝头的，他抚摸那层褐绿色的书皮，无端地叹了一口气。
陷入心事的曲和差点错过了腿边手机发出的震动，他划开屏幕，连看都没看是谁就接听，习惯性的礼貌问好：“您好？”
“曲老师好！”
对面传来的声音让曲和的眼神停顿，那是谭宗明打来的。
“别担心，不是查岗，是手滑。”谭宗明表示很是无奈：“不得不说，这是智能手机的一大弊端。”
“那您现在挂了也还来得及。”曲和双脚用劲儿，把自己给晃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待着，把没想通的事儿想通。
“怎么了？”谭宗明下一秒就察觉出不对：“怎么不高兴？”
“我高兴着呢！”曲和对于谭宗明轻易洞察自己的情绪很是不高兴，但嘴硬，他现在就想高兴来着。
“说说看，我听着。”谭宗明听见曲和沮丧的声音时就能凭空想象那对小尖儿耳朵耷拉到一块的样子是多么的没精打采。
“放心，我嘴严，比李助理还严。”谭宗明此言一出就把曲和给弄笑了，不管他怎么掩饰，谭宗明还是听见了那一声短促又深重的鼻息。
曲和拿着手机，耗费了谭老爷两分钟宝贵的时间才开始说他今天的遭遇：“俩清末的贵族领着孩子来学琴，仗着自己的身份先给了一下马威，我一直以为鲍胖子已经够穷凶极恶了，没成想遇上个比他水平更加高级的下三滥，全都是败在了不要脸上。”
“遇上流氓挑事儿了？你怎么样？”谭宗明问得急，想着曲和气得牙痒痒，必定是恨的无以复加了，再加上人在江湖飘着久了，一听就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症结。
“得亏是一家子的虚胖，文争不过教授，武斗不过城管，就知道瞎折腾。”曲和越说越来气：“我以前也受过这样的事儿，深知这些人都是成大气的料儿。”
谭宗明听着曲和暗讽这一头忍笑，问：“后来呢？”
“我们道歉了。”曲和闷闷地说：“钱压奴婢手，强权下低头，人生艰难。”
“也能站着挣，不过得先落草为寇。”谭宗明给出瞎主意：“其实你都清楚，就是气不过。”
“所以我得好好学跟您学。”曲和没头没尾地说。
这让谭宗明难得摸不着头脑地问：“学什么？”
“坑蒙拐骗！然后走上人生巅峰。”曲和在电话里畅想美好的未来。却没过一秒就被谭老爷反驳：“这不行。”
谭宗明笑道：“都学全了，哪儿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曲和还是没忍住地乐出声来：“可算把您的真心话给套出来了。”
个小人精儿！被调侃的谭宗明心中蹦出这几个字，他说：“别不开心，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儿。”
曲和被呛声儿，低着头抿着唇，但嘴边的深陷下去的酒窝却久久未能消失，人的逆反心理让他好像再也找不到之前那面阴暗的情绪。
“多谢。”曲和说：“虽时乖命蹇，也不枉曾虚席以待，今时还是遇见了老爷您这样的吉祥物。”
“可见老天待你不薄。”谭宗明立马接上，然后，他就已经能看见曲和的虎牙露出唇间的偷笑模样。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