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谭曲】失窃者

人間久客:









       Part 18






 


       曲和再次听见安迪的名字是在那天下午,因为早上被谭宗明闹得醒的太早,现在午睡刚起,下楼时在楼梯转角处听见有人在谈论这个。


 


       谭宗明的声音本就低沉醇厚,在道出那两个字儿时更像是牵连着呼吸与心跳的每一次细微震动般透着温热与缱绻,仿佛那个人就在他眼前,只剩求而不得的叹息。


 


       曲和想起上次那位轻慢佳人,心中也大抵有了模糊的轮廓。他站在雪白的墙壁后面,沿着阳光切割的线条走了出去,听见大厅突然匿迹的静默之后,对着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位陌生人露出一个清浅而礼貌的笑。


 


       在老严看来却是懵懂无邪的杳然,他随即点了点头,目送曲和一路到餐桌,又用胳膊肘不缓不急地撞了下谭宗明的肩膀,眼睛瞟着玻璃墙外旁逸斜出的桃花儿笑道:“你这可是块儿宝地,花也养的漂亮脱俗。”


 


       谭宗明知道他意有所指,翻阅着膝上的书籍,低头说道:“你老眼昏花了,那可不是花儿,所谓仁厚和顺,气雅如兰说的就是他了。”


 


      “即是君子兰,还能在你这儿埋没了?”老严笑得像只偷腥的胖猫,两条粗眉毛都快连成一条线:“不过我也理解你,这么个尤物不放在家,哪儿还舍得出去招摇。”


 


      “我不否认’尤物‘这词儿,但给曲老师知道他要有这么个外号保不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谭宗明翻了一页,瞧着身边的老友,摇着头说:“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这世上还有你帮不了的事儿?”老严哼了声儿:“不想罢了。”


 


      “明白就好。”谭宗明说:“生气的曲老师很有趣。”


 


      老严给谭宗明噎了一下,见他光明正大地想看那位曲老师收拾自己,一时气得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又道:“被您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我那到底不过就是胡诌的称呼,您的事儿更有话题,还特别带劲儿,到时候谁收拾谁,我帮不帮也是题外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谭宗明合上书本看了一眼老严,不怎么在意地说:“你虽不是君子,但怎么也得知道其中道理,是不是?”


 


       老严挑眉,忽然想起曾经命在朝夕如履薄冰的日子,现在仍是心有余悸,这回被谭宗明敲打,多半是知道他谭宗明是个得体的人,从不因为玩笑动怒,可否牵动他情绪的大概只有他在意的人。


 


       可哪儿有在意的人?老严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地想,安迪也没在这儿啊。


 


       只是那面架在走廊边的八扇水墨围屏后冷不丁地冒出现一声喷嚏,虽隔得老远听得不怎么清楚,但还是落在谭宗明的耳朵里,老严不明所以地看着谭宗明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转身就往里走。


        老严这都还没缓回来,雷达一样的听觉就捕捉到了一些他看不见的东西。


 


       “赶紧穿上,快三十的人里面也就你不知道乍暖还寒的道理。”这一听就知道是谭宗明。


 


       “年龄这个坎儿过不去了是吧?四十岁的人还该心胸宽广呢。”这小嗓子够低哑,软软和和的还带着一些刚睡醒的迷糊,很好听,末了又坠着句,”小肚鸡肠。”


 


       谭宗明可能是在某方面睚眦必报,但对待美人却是出手阔绰甚至奢靡,类似不大方的这种话更是从来没出和谭老爷挨过边儿,又或者确有其事,只是无人敢言出,且不说十分胆大,就是有理儿你也得掂量着来,何况是和里头那位一样没理儿也敢拌嘴挑衅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反正严吕明是没见过。所谓伴君如伴虎,虎须尤可触,四个字尽道原由,不过心甘情愿而已。


 


       在以前,严吕明还能在维护谭老爷时笑骂一句,‘你说谁是绿豆儿呢?’到现在看来,说谁是王八谭宗明都很不高兴很不痛快。


       没过一会儿,谭宗明就拿着一只琉璃果盘领着人走过来,严吕明起身上前伸手,自报家门:“你好,我是严厉。”


 


       谭宗明挑眉看着严吕明说了化名,就听见曲和嘴里蹦出自己的名字。


 


       曲和勉强打起精神握上严吕明那只手,嘴角保持着一抹温和的笑。


 


       谭宗明坐下,拿了三颗红樱桃示意让坐在躺椅上的曲和吃。


 


       曲和皱着眉摇头,谭宗明却扬了扬下巴,曲和只好却之不恭地接住一颗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多汁的果肉。


 


       严吕明倒看不明白这一出,又和谭宗明说:“事儿我就去办了啊。”


 


       谭宗明侧首点头,应道:“你尽力去做,一切有我。”


 


       严吕明看着谭宗明把檀木几上的棱形烟缸拿过来,转身拍了下曲和的肩,低声提醒:“吐核儿。”


 


       曲和方才如梦初醒般的配合着回神,他把樱桃核吐在烟缸里,然后一对儿圆眼睛就直视着客厅里的某一处继续懒散的放空。


 


       谭宗明把烟缸放回檀木几上,顺便腾出只手把曲和颈侧睡反了系着玉菩萨的墨绿线扣给拉回来,他喜欢这种不经意间触碰,和指尖残留的细致温软。


 


       一边的严吕明扶额,心道谭宗明把儿子养的够水灵,怎么看都像未成年,满脸的胶原蛋白。


 


      “那我就先走了。”严吕明整了整衣服,把皮衣搭在手臂间,站起来要走。


 


       谭宗明跟着起身相送,一不小心就客套了一句:“要不就留下吃顿便饭。”


 


      “那感情好啊。”严吕明打蛇随棍上,一屁股又做回了谭宗明的沙发上。


 


       谭宗明皱眉,看着严吕明那张撒上葱白就能往锅里拍的大脸,后悔地想,一时嘴快,不加设防,一不留神着了妖道,看来还是没在曲和这儿摔足跟头。


 


       现如今一切为时已晚,只好将错就错。


 


       不多时的一通电话让谭宗明去书房开了个视频短会,在这期间让曲和完全的醒过神儿来,他眨巴着眼睛突然就看清了严吕明的样子。


 


       曲和深色瞳仁一转,回想起刚才谭宗明在喝水的时候小声跟他说的话,心中一计较,更是开口就问:“安迪是谁?”


 


 


       正在看刑侦节目的严吕明一听曲和问得明白,一记直球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打乱了他的思维,跟着去的还有他略微短路的智商。


 


       总不能说是位谭宗明惦记了十年都没敢上手的人。


 


      “应该是谭总公司里的财务官。”严吕明模棱两可地给了答案,神色却显得镇定不足,支吾有余。


 


      “那比之尤物又怎样?”曲和笑问。


 


       严吕明空白的脑子里只回荡的两个字儿,将军!


 


       他看着曲和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双儿黑眼睛里清澈见底,没有半分奸诈狡猾,只是眼角眉梢露出的愉悦与悄然上扬的唇线使他看起来聪明又自得,缓慢而闲适。


 


      这大概就是就是曲老师的有趣之处。


 


      严吕明抿着唇没答复,索性顾左右而言他,等到谭宗明从书房中出来,他不自然的呼吸才匀称了些。


 


      谭宗明颇为开心地走到曲和的椅背后问:“晚上想吃什么?”


 


      曲和想了想,视线却停在严吕明身上:“严先生想吃什么?”


 


      严吕明忍住白眼看着他们一站一坐的两位,已成一伙儿,自然恢复了以往的油滑老练:“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曲老师。”严吕明诚恳地对曲和说:“我喜欢酒蒸蛤蜊,要不下次我带点儿原材料来,你帮忙料理料理?”


      曲和看着风趣的严吕明,点头说好。


 


     “赶紧走吧!”谭宗明却毫不客气地赶人,这次杜绝了严吕明留下的一切可能。


 


      严吕明也乐得自在,出门还不忘奉劝谭宗明:“别笑了,还没完没了,皱纹多了他更显小。” 


 


      回答他的是谭宗明瞬间变黑的脸和一扇差点把他鼻梁骨都撞断的大门。


 


 


      严吕明摸着鼻子,而后大笑,还道,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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