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龙图(楼诚AU)

特能苏:

(六)


驯龙守则第六条:不要过早认为自己驯服了一条龙,至少在您骑过之后。


明诚发动了汽车。


天色已黑,明楼说,“直接回家吧。”


 


“梁仲春入伙了。”明诚说,“匕首到了后,由他出面转港。”


“嗯。”明楼点头,“匕首动静太大,日本人迟早会发现是从上海运出去的。一定要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


明诚沉默了一会。


明楼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点出来,“梁仲春迟早是枚废棋。”


明诚轻轻叹口气,开了会车,问,“大哥下午如何?”


明楼自嘲一笑,“坐实了我明楼汉奸的身份。”


明诚微微一笑,“是个好消息。”


明楼给了他一个糖栗子。


明诚嚷嚷着,“我在开车。”笑着。


 


明楼想起刚才王天风最后的那一抹笑意,他的眼神坚定,热烈,毫无求生之意。


抗战必胜,对王天风来说,那不是希望,因为在那幅胜利的画卷中他从未憧憬过自己的存在。


抗战必胜,对于他来说,那是信念。他相信那一日终将来临,无论他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他愿意为此去死。他必须为此去死。


这世间,几乎没有让他眷恋的东西。他就如同一座上好发条的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他,鸣响最终的丧曲。


 


就这一点,明楼认输。他可以从容赴死,但无法心无遗憾。如果有可能,他还是非常想亲自看一眼那幅胜利的画卷。


明楼闭上眼睛,放纵自己,逃避当下,幻想了一下那终将到来的一日----他站在阳光下,和所有人一起欢呼呐喊。然后他再回到家,和大姐,阿诚,明台,阿香,坐在餐桌边,外面会有烟花焰火,他们喝酒,吃饭,大笑,大哭。再然后,他会有一间小屋,也许会娶个妻子,生养几个孩子,他会是个好父亲,阿诚就被自己养得很好。阿诚也会是个好父亲,他们可以住在一起,那小屋太小,还是住在明公馆就好,小屋可以度假去。至于明台,他会是个好叔叔,明台成家的样子难以想象,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嗯,他的那个生死搭档,也看着像个孩子。不过,大姐会喜欢的。就让他俩过家家一样的过日子吧,热闹就好。


 


明诚从后视镜看着明楼,他看见明楼表情放松,便稳稳的开着车,没有说话。


 


“阿诚。”过了很久,都快到家了,明楼睁开眼睛,问,“等胜利之后,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明诚不好意思的笑,“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明楼认真,近乎严肃的看着明诚,他需要一个答案,他需要明诚对那一日充满希望。


明诚想了想,“我想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飞到万米高空上。虽然从飞机上也曾看过云海,我想自己飞上去,去看云层之上的太阳。”


“万米高空。”明楼说,“不谦虚。”


“可以试一试嘛。难道大哥不想一起看一看吗?”


明楼笑,微微点头。


明诚一本正经,“不过大哥得稍微控制一下,我担心现在的您我会带不动,飞不起来。”


明楼再给了他一个糖栗子。


 


“哦。”明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挂怀表,往后面递过去,“下午从梁仲春那出来,南田洋子塞给我的。”


明楼接过去,这是一挂镶满了红宝石和钻石的怀表,但这并不值得稀奇,送给龙的礼物,必然是华丽珍贵的。明楼眼眸一深,周身散发出近乎戾气的凌冽,“这是龙骨龙筋和龙鳞做成的。”


明诚点头,“只有这样制成的饰品,才能耐受龙变身时的高温。南田洋子说,希望它能一直伴随我身。”


明楼捏着怀表,攥了一会,才递还过去,他渐渐敛下去自己的杀意,“带着它吧。”


“我知道。”明诚接过去,轻声说,“我不喜欢它。”


明楼抿嘴,往前探身,拍了拍他的后脑瓜,“忍一忍吧。”


明诚塞回口袋,有点夸张的叹口气。


 


等他们回到家,他们果然又是最后回来的。明镜坐在沙发上,明台躺在沙发上。


“真不晓得你们一天天都在忙什么。”明镜说。


“就是。”明台煽风点火,“经济没半点起色。”


明楼点点他。


明镜起身张罗着让阿香把饭菜热一热,可以开饭了。


明诚拿着明楼的大衣和公文包正准备往房间走,被明台叫住了。


“阿诚哥。”明台晃了晃手中的书,“我在大哥的书里面发现了你给他画的素描。”


明诚一时有点窘迫。


“民国廿四年,敬赠长兄,贺兄生辰快乐,阿诚拙笔。”明台趴在沙发上,念着,“阿诚哥,你从来都没有给我画过像。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没送过我这样有意义的礼物。”


明楼走过去,抽走素描,“你的手表,你的皮带,要是没有意义,明天都给我脱下来。”


明诚还是窘迫,他准备溜走。


“哦,我看看。”明镜吩咐完事,走过来,看了眼,“画得挺像的。阿诚现在好像不怎么画人物了嘛,风景画虽然好,但姐姐那时候看到自己的画像,是最最欢喜的。”


明台愣了一下,撒泼起来,“阿诚哥,大哥和大姐都有,你为什么不画我。”


明诚抓抓脑袋,低声嘟囔着,“因为你从来都坐不住啊。”


明镜明楼不客气的笑起来。


“我不管。”明台说,“我也要。”


明楼走到明诚身边,接过自己的大衣和公文包,从包里面掏出几张纸和一支笔,“给咱家小少爷画一幅吧,不然有人快要哭鼻子了。”说完,拍拍明诚的肩膀,拿着东西往房间走去,那张素描也被明楼一起拿进去了。


明台哼了一声,趴在沙发上,明诚摇头,坐在斜对面的餐桌边,画了起来。


明台果然待不住,他左挠挠,右挠挠,抬头撒娇,“大姐,我想吃橘子。”明镜戳了他一下,嘴里说着,“一会就要吃晚饭了。”一边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递给他。


明楼放好东西,走出来,站在明诚身边,看他画画,看着看着,他脸上笑意加深,渐渐憋不住,不免哈哈笑起来。


“大哥。”明诚将画放在餐桌上,“给题个字呗。”


明楼笑着,拿笔唰唰写了起来。


阿香正好端着一盘清蒸鳜鱼,也凑过来看,这一眼,看得她差点让鳜鱼游走了。


明台反应过来自己定是被打趣了,跳起来,鞋也没穿,就要来夺画。明诚哪能让他得逞,拦着他,明镜也笑,“快拿来让我看看。”明楼拿着画,绕过缠在一起的明诚明台,笑着将画递给了明镜。明镜接过去,看着笑,“神似神似。”


画上,明台卧着,穿着类似肚兜的衣服,脑袋上抓着冲天炮,手里面剥着橘子,或是别的什么圆的东西,身后竟是几片荷叶,几朵荷花。


明楼题的是清平乐中的一句------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明台终于夺到了画,他拿着画跳脚,嘴里直埋怨,完了拿着画往楼上跑。


“放好了就赶紧下来。”明镜对着跟小猴子一样蹿上台阶的明台说,“等你吃饭了。”


“知道了,大姐。”明台在二楼大声回了句。


明楼和明诚对视着笑了笑。


“好了。”明镜点点这二人,“就知道欺负最小的。赶紧去洗手,阿诚还得去换衣服,快点,鳜鱼凉了就不鲜了。”


明诚摊摊手,小声说,“哪里是我们欺负他。”只有明楼听见了,明楼笑着,抿嘴摇头,一副长姐大如天,有怨肚中咽的同病相怜,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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