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你总有一天将爱我 (悬顶番外)

特能苏:

(二)



你总有一天将爱我,我能等,


你的爱情慢慢地生长



明楼在村子里面呆了一段时日,几经周转,终于赶在学校新生报到的日子回到了潼城。一番兵荒马乱过后,大学第一学期已经过去近一半了。


明楼抽了一个周末,在家里的暗室,将胶卷洗了出来。又花了近一个月,将在岩棱口的随笔札记整理了一下,在一个深秋拜访了那位老先生。


“贫穷,隔绝。”明楼摊开照片,“没有电,吃水得来回十里去挑,没有任何公共基础设施。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条土路,没有公路。村子里劳动力利用率太低,一年的收入勉强糊口,人均不超过一百元。只有一所小学,五个年级一个班上课,教育堪忧。”


他有点低迷,这样的贫穷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对他有所冲击。


明楼犹豫了一会,从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张照片,青山脚下,几个土坟头。


“当年挖渠时死了不少人。”明楼将照片递过去,“您儿子据说就埋在这其中,但具体是哪一座,很抱歉,没能问清楚。”


老先生戴上老花眼镜,接过照片,仔细的看了看,叹了口气,将照片贴胸口放了起来。


“泄气了?”老先生问明楼。


明楼不好意思的一笑,“有点。”当年死了不少人挖的渠,最终也还是没有通。明楼有点不大明白,他这近半年来所学所读的东西,到底能有何用处。


老先生收起明楼的所有照片和笔记,“你的东西我会认真看的,我也会把这的情况向上面反映一二。只要做了,终究会有用的。我问问你,依你的看法,岩棱口最急需的是什么?”


明楼想了想,“路,要通路。”


老先生满意的笑了笑。


明楼记得老先生说:国家这架强权的马车,其实一直是在碾着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但好在,它还是一直在往前走着的。


路,就在脚下。


 


明楼保留了几张照片,都是阿诚拍摄的,很多焦距都是散的。但总有几张,角度很清奇。


等一放寒假,明楼立马就收拾行李,往岩棱口赶去,他想把阿诚的照片带给阿诚看看。


 


岩棱口比潼城要更靠北的很,这的冬天,滴水成冰。绿皮火车装满了归乡的人,座位底下行李架上,全是人,明楼倒是很快就和这些五湖四海的人打成了一片。行程漫长,让人恨不得腋下生翼。


明楼赶着山路,终于在天完全黑透前赶到了岩棱口。他没有去村长家,他认识阿诚家的路,他背着行李,急匆匆的就往阿诚家赶去,他开始猜想那孩子见到自己该是如何的模样。


 


雪越下越大。


村落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人家还点得起油灯,好在有月色,有雪光,明楼很快就摸到了阿诚家附近。可是,明楼隔着十几米,看着好像阿诚家门口蹲着个什么,看不真切,明楼走近一看,猛的倒吸一口冷气,雪子争先恐后扑鼻而入。


这是阿诚,半跪半趴在地上,他浑身落满了雪,才看起来像一个无声息的石墩子或木桩子。


明楼连忙去抱,阿诚四肢已经冻僵,有点发硬,不大好抱。明楼摔下所有行李,脱下棉袄将阿诚裹起来,打横搂紧到怀中,明楼站起来,正要敲门,手顿了几秒,转身往村长家跑去。他知道阿诚的养母对阿诚不好,动辄因为一些小事打骂于他,可却没想到这养母会下如此狠手。


村长的婆姨利落的拔掉了阿诚身上几乎空心的袄子,那遍体鳞伤便再也无法遮挡。明楼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炕边,嗓子深处一声低吼。


“哎,这桂姨的手下得是有点狠。”村长在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给桂姨圆面子,“可是,她一个女人家的,带个孩子,不容易。孩子嘛,不打不成事。”明楼瞪过去,一双眼睛似乎带着刀子。村长不敢再说话。


明楼一想就明白了,阿诚被这桂姨关在门外,只怕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可是没人愿意去管。冻不死,算命大,冻死了,只能说这孩子不经打。


他必须要带走阿诚。明楼心中下了决定。


他从村长婆姨手中抱过阿诚,贴胸搂着,双手不停的摩擦着阿诚的四肢和胸背。他不会再放手了,明楼想,他要自己亲手带大这个孩子,让他健康成人,成才,走出这个村落,跟他一起去见识更大的世界。


 


明楼行事从不拖泥带水,自那日起,明楼走到哪都抱着阿诚,哪怕是去处理桂姨的事情。桂姨曾经跟一个下放知青好过,偷偷生了个孩子,但那个时候,只能偷偷扔在了乡诊所。后来那知青返城,一去无了踪影,桂姨不知从哪里抱来了阿诚,说是自己的孩子,一直养着,说要等那知青回来。日子一长,期许变成了诅咒,桂姨将所有的怨念发泄到了阿诚的身上。


明楼抱着阿诚,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妇人,“我能帮你进城,商品粮户口,纺织厂正式工人。我还能再给你三百块钱。”


那妇人死寂一般的脸上发出了一丝光。


“但我有一个要求。”明楼安抚的拍拍阿诚的后背,“我要带走阿诚,他从此不再是你的孩子,而是我明家的人。”


明楼从来都知道如何利诱他人。


桂姨答应了,她甚至还突然良心发现,给阿诚连夜做了一件厚实的,填满棉花的袄子。阿诚捏着袄子的一角,缩在明楼的怀中,低声抽泣着。他并不眷念这过去的生活,但他还是忍不住的伤心。


 


等阿诚身体稍微好了一点,明楼就带着阿诚往潼城赶。


可怜的阿诚,从未坐过车,晕得是一塌糊涂,一直在吐,发着低烧。连火车都晕,下了车连脚都是软的,明楼索性还是一路抱着。


可是窝在明楼怀中的阿诚,一双眼睛渐渐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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