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谭曲】失窃者

人間久客:







           Part23


 


          直到谭宗明发现曲和不对劲儿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形成了这种潜移默化的自然感。


          没有奇怪才奇怪。曲和与平时还是一样,但就是如同事事一线之隔,纵使伸手过去也碰不到人,一切都像忘了加盐的浓汤变得越来越寡淡。


          随之而来的事儿也让谭宗明焦头烂额,安迪的感情落在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身上,和他有相像之处,心思沉难以揣测,因此他同样了解那些自私与算计。


          谭宗明试图让安迪永远停留在自己的羽翼下,他希望安迪的干净不被任何人弄脏,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所以他在吃饭的时候接到回电,毫不犹豫地走进书房将电话那头的魏先生大骂一顿,一个脏字儿都不带地直戳人脊梁骨,说他读圣贤书,连仁义礼智信都不懂,口蜜腹剑,长虫假作龙戏珠,是个装腔作势的混蛋。


          曲和第一次看见谭宗明生气,那样处变不惊的人发起火儿来这样凶戾。他收拾完餐桌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爆米花电影消食,等道谭宗明缓和了情绪坐下来,递过茶杯,才迟疑地问:“安迪——”


        “交了男朋友?”曲和把腿放在沙发上,并拢缩在一边,与谭宗明凭空隔出些距离,故作不解:“您生什么气?”


         谭宗明的视线停在了曲和的眼睛里,那对儿瞳仁像重叠着阴影,暗藏着太多以致染上墨色,浑浊不清。谭宗明却来不及细究,他头疼地叹气:“在我看来她值得更好的。”


        “是吗?”曲和挑眉,目光直视着电影里的画面,胳膊里还圈着个带流苏的抱枕,轻轻淡淡地说:“和我挺像,以前我也认为世界上没人配得上我的前妻。”


        “曲和——”谭宗明皱着眉头看着他像个过来人似的脸上浮起一个理解的笑容,他急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什么也解释不了。


        “喜欢就直说,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儿?”曲和终于偏头望了眼谭宗明,对着他眨了下眼睛,颇为遗憾地说:“虽然最后没能百年好合,但在追求冷美人这事儿上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你不明白。”谭宗明有些不耐,显然不是很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他生硬地截断了两人之间的聊天。


        “不明白的是你。”曲和握着抱枕下的流苏,细细打磨那些柔软不堪的穗子,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刺痛了谭宗明的眼睛。


        “如果她感情迟钝,你就得打直球儿,毕竟坦白从宽。”曲和给他出主意。


        话音刚落,谭宗明的脸色忽地变得非常难看,转而盯着曲和问:“坦白什么?”


        “所有的,标新立异的婚姻或是与众不同的喜好,随便什么都行。”曲和的指甲划过手心最深的一条掌纹,他带着难以忽略的刺痛感,反问道:“这并不难。”


        谭宗明看着曲和在灯光下照的纯粹的脸庞,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本是如此,可笑还是他一手操控。


        “一吃醋,连智商都掉线了,嗯?”曲和伸手去够茶几上玻璃碗中的长生果,他拿起一枚放进嘴里,在咬破嘴唇之后含混着酸涩的血腥味儿咽下。


       谭宗明的眼神此时阴沉的可以,低垂着的眼睛凌厉失真又使人心寒,他一手撑着曲和脚腕后与沙发之间的缝隙,身体向下像只伏低的豹子,向曲和探过身去,他说:“既然如此,还请曲先生赐教?”


       曲和一惊,直至脱无可退,他的身体一半悬在沙发外,手也僵着抵在谭宗明的肩膀上,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连呼吸都凝滞了。


       倒是谭宗明勾着一抹笑,靠近曲和那截儿白皙细腻的脖颈处,或许是靠得太近连着圆润的耳垂都瑟缩了一下,他看着曲和颤动着细密睫毛不再冷静的样子刚想要开口安抚,却被他抢先。


        “把它掏出来。”曲和指着谭宗明的心口,瞳孔深处的黑焰几乎要把另一个人灼伤。


        谭宗明不解,他注视着曲和稍退血色的嘴唇再次开合,他听见曲和说:“别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如果是真的,自然有人看得见。”


        曲和抿着嘴角自下而上地看着谭宗明,发现他微微瞠目,像是被刺伤一样紧绷着下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曲和坦然直视:“不说清楚,不是因为说不清楚,而在于你想不想说清楚。”


        “一件事儿说得太过分明,反而留不住想要的人。”谭宗明侧首,极近地看着曲和,他的眼睛又恢复了淡漠,仿佛瞧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冷静地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你不说,谁又会知道?”曲和模糊地问他,然后灵活地从沙发上溜走,在他背对着谭宗明的那一刻,遮盖在脸上漫步经心的面具骤然碎裂,眼尾的赤红因为睁着的双眼迅速弥漫,他抚摸着食指上还未结痂的伤口,笑骂:“他妈的爱情,到头来总会让你难过得要命。”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至少让我先释怀,曲和抚着心口想。


        他回到房间盯自己的琴盒儿看了很久,靠着墙壁站着连脚跟都开始酸痛后把灯给关了,失去光源的曲和看不见任何事物,当然也没什么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曲和给了自己一整晚的时间去否定那些从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消极,他适应黑暗,更愿意在刚过午夜开始就能变得高兴,他的感觉会好些,因为他让过去的都过去了。


         第二天谭宗明与背着琴盒的曲和打了个照面,然后看着他行色匆匆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那顿早餐是谭宗明有生以来吃得最乏味的,等在坐上车,恍然地看着车窗外的阴雨也根本回忆不起来他到底吃了些什么。


        “你解释解释,什么叫求不得。”谭宗明冷着脸问得突然,倒让前排的司机不知所措。


        “再解释解释,什么叫放不下。”谭宗明连自己都茫然了,他喜欢曲和,与之相处的很舒服,并想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可他对一辈子没有概念,这很世故也不像话。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改变,他喜欢陌生,本能让他同样觉得之后遇见的总会更好,和曲和结婚就是如此,或许为自己更多,因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单身,戴着隐形的枷锁从此继续逍遥过活。


        对于安迪,他始终驻足局外,对人无微不至,所有心意都隐藏在安迪的单纯之下,他不说,是知道有所期待才是最吸引人的。


        可现在他又有点不明白,那些他以为掌握在手里的即将流逝而产生的危机感让他无法应对自如,终于明白原来也有他抓不住的东西。


        谭宗明一直握着手机,他想给曲和打电话,在踌躇不定的时候指尖就已经按出那串号码,还因为上次的调笑,他甚至真的把其中一张银行卡的密码改成了曲和电话的前六位。


        但一条短信让他错失了这次机会,他看着讯息上的字句变得心急如焚。


        不过一句话,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刚好停在谭宗明想要挽回的时候。


        “真相大白,安迪情绪不稳,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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