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求一种轻松的死法

留得久的人总是在告别

〔东凯〕他和他二十岁时爬过的那棵树

没角乌鸦:

RPS真人勿扰!!!一切虚构!!


年少的一次相遇  


树 扮演者 @四条下划线 












1.


靳东二十四岁的时候,曾经爬过一棵六米高的树。


那棵树在三里屯,穿过烤猪蹄穿过First Floor穿过红,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走。


然后是还没被赶回家的三里屯之光周记麻辣烫,如同模拟联合国的啤酒店天堂超市左手边,有一棵没人知道它几岁的大柳树。










2.


不知道那天为什么特想喝酒,可能每个年轻人都有个醉汉循环:特别想喝我今天不醉不归——喝了——忍会儿——吐了——宿醉起来喝口粥手都抖——老子这辈子也不沾酒了——特别想喝我今天不醉不归。


于是靳东就叫了一刚失恋的哥们。




-你分手了挺伤心的吧。


-没啊,不都上个月的事儿了吗,我早走出来了。


-没,你没走出来,你现在特伤心,就得借酒浇愁。


-东哥你失恋了吧?


-哥哪儿来的恋。










3.


半夜十一点才出门,三里屯医院边上,二楼。到了刚开始上人,没奔着钓姑娘钓凯子就一个字儿喝的靳东很快就把自己灌大了。




喝大的人就觉得自己哪儿都大,看见舞池里几个老外臭不要脸扯着一姑娘跳贴面舞,靳东就有点忍不住。随手拎了一酒瓶子想表演一下黑帮摔个酒瓶子然后剩个茬儿那种很酷的登场方式——然后发现喝多了手也大了,没拿稳,手一松就把瓶子抡出去了。




飞了好远也不知道让谁踩了。




靳东就抻了个懒腰跟随音乐摆动了一会儿装做“刚才我就是活动下筋骨大家当无事发生过”的样子,涣散的目光却捕捉到人群中一个光源。




那时候夜店还没人玩rave gloves,你能见到的灯都是头顶浴霸似的大射灯,靳东就觉得那人像自带光环似的,穿过人群,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嘴角停了一把蝴蝶刀,是笑了,还是没笑?


眼睛不记得,只有心被震破耳膜的音响轰得一颤一颤。










4.


当酒精把理智麻痹了,人就会开始一些毫无用处的深刻思考:你说B52拿百利甜兑水叫一这么像炸弹的名儿它配吗,DJ在上面搓盘子搓出来的歌真不是之前录好的吗,厕所隔音这么差它用的什么木头啊。想着想着那束光就照到靳东眼前了。




-一个人?


-对啊。




喝了三杯就上台泡妞的哥儿们不叫哥儿们。




-这些你自己喝的?


-对啊。




不喝这么多也不能看你脸就烧得慌。




-那瓶子你扔的?


-……对啊。




那人笑着扶凳子,靳东说坐下吧,我喝不了了,你能帮我喝完吗。


他扬起脖子,让冰凉的液体灌入喉咙的时候,靳东竟然忘了那是刚下过雪的十二月。






-你说最后钓鱼岛归谁了?


-那还用问,抢我国土,虽远必诛。


-英雄所见略同。


-英雄所见略同。




在浑浊的空气里击了个掌,靳东不知哪儿来的热血,把那只稍纵即逝的手抓在掌心。










5.


当靳东终于半推半就地来到而立之年,在酒桌上,有时会想起二十四岁的自己。那时多傻,多年轻啊,穿着不合体的格子衬衫,套一个贴满徽章的羽绒服,管他声色犬马还是纸醉金迷,一脸青涩,却能把世界踩在脚底下。




但又多可爱,抓着那个男孩儿的手,跳舞吗,咱俩?对,我不会,你带我。我带你?好啊。


像所有只求安慰的陌生人一样,他看着靳东的眼睛,用彩色的,迷路一样的眼睛。他好像怕落水,或者在酒精里漂了太久,他抓住那件格子衬衫,把鼻子凑过去嗅上面的味道。




-你叫什么?




靳东捏着鼻子把男孩拽起来,他笑得像被挠软的猫,甩开。




-我叫什么,你要知道?


-我要。




他做了一个口型,两个字。




-听不见!


-什么?


-听——不——




最后一个字被混着苦艾的吻堵进嘴里,可那时靳东还不知道,只觉得为什么酒吧还卖茴香馅饺子啊。










6.


他抓着那人的骨头,咬他的下唇,含进嘴里,没尝过的滋味儿,他要从皮囊到血液都吃一遍。牙齿磕上牙齿,嘴角吮出红印来。你可够狠的,你也是。看着他的眼睛第二次吻下去,温柔的不像个醉汉,这口酒要一滴一滴地抿,他舌头上温热的汁液,卷进嘴里,手指尝着那具肉体的柔,和硬。




-你很热?


-你比我还热。


-你的汗都滴到我脖子里了。






那出去透透气吧。推开群魔乱舞的男女,手不知什么时候牵在一起,靳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他冲他笑,眼睛就花了,像他很多年后回想起这天的样子。




然后下一秒靳东踩了一个酒瓶子。






没像偶像剧里摔成两条接吻鱼,那人松了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靳东扶起来给他揉着胯骨。是真喝多了,放肆得脑子里没了深浅这东西,捡起瓶子回手在桌子上敲成一地碎片。




我刚才就想这样来着。


靳东想。


可他摔得比我好看。






碎片炸到一人腿上,是个虎背熊腰的老黑,看两人幸灾乐祸的笑。


要打架?一个人挑俩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屁孩还是绰绰有余。




撕扯着拥出门外,那就打一场喽,靳东看那人不要命地捡酒瓶子,拽住他领子朝黑人大哥身上扔了个路障。




-摔上瘾了?跑啊!










7.


穿过烤猪蹄,穿过First Floor,穿过红,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跑,跑得笑都带了颤音。那人说慢点,慢点,回过头喊I called the police!靳东就学警车的叫声,呜哇呜哇,也不知是真把老外唬住了,还是本来就喝得比他俩还多,绕过还没被赶回家的三里屯之光周记麻辣烫,就不见了踪影。




靳东把他身上的光藏在自己怀里。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王凯捂住靳东的耳朵,在唇齿间说出他的名字。


然后那只冰凉的,在靳东手心攥出汗的手,解开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找到他的心。










8.


他们靠在如同模拟联合国的天堂超市左手边那棵树上,王凯从走路打晃回到酒后亢奋,也不知被触了哪根神经,脱了外套就开始爬树。




还真爬上去了。




-你上来呀。


-我他妈……我上不去!




靳东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学会了这个技能,可能再给他一棵一模一样的他也爬不上去。




可那天,虽然羽绒服被刮了一个洞,从天堂超市出来的人都以为动物园放假了,他还是坐到了对面的树枝上。




-你别晃咱都得掉下去!






他们在树上呆到天堂的灯熄了,才一个拉着一个,哆哆嗦嗦地下了树。




-回家?


-我往南,你呢?


-北。


-那下次再见了。


-下次再见。




天放亮的时候靳东的酒突然醒了,他回头看看那棵树,就觉得已经很荣幸,能参与王凯的人生,哪怕就这么一小段了。










9.


那棵树也是这么想的——当靳东三个月后又路过这里,然后拍了一张照片的时候。




朋友问他不就一棵树吗哪儿没有,靳东望着那根刮破他羽绒服的树枝,没说话。




树喜滋滋地站了又三个月,它想,它是那两个少年一辈子唯一的二十岁里,唯一爬过的树。可终于开墙打洞整治到治安岗亭这个十字路口,它参与的那一小段回忆,就终结在一片光秃秃的树根里。










10.


靳东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自己就能爬上那棵树,以后再怎样枝繁叶茂的树,他都没有那个勇气了。




可能树上有那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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